地软也叫地皮菜,是一种菌类植物,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高,未受污染有植被的地表才有可能生长。陕北和关中有吃地软的习惯,晾干的地软泡发后,拌些粉条韭菜蒸地软包子,或吃汤饭放些,嫩滑有嚼劲,味道极鲜美。

小时候,春雨过后或夏季的连阴雨天,平时忙碌的母亲不能下地干活,就会领着我们姊妹三个,沿着村子西边的沟沿,一路捡拾地软,好的地软有铜钱那么大,半透明的翠绿色,比硬币略厚点,有的是独朵生长,会更大一些厚一些,有的是连片生长,有大有小但会稍薄一些,捡到手内软软的,必须轻柔的捡起来,它的表皮吹弹可破。一不小心就可能把皮碰破,很快会化为水样,无法晾晒。我们一人挎一个竹条编的小笼,精心的捡拾着,几个孩子不时会发出惊叹,“这个地方的真多,那个又真大!”母亲总是走在最后边,捡拾我们看不上的。走到沟的尽头,就该爬山了,山那边就是外婆家。从山坡往上爬,拾地软时我们不走平日的小路,山面子的蒿丛内最肯长地软,我们几个小的在前面爬,母亲在后面不时叮咛小心脚下,慢点之类的话。爬到山顶再下个坡,坡两边是密密的柏树林,透过空隙隐约可以看见山坡对面的外婆家,我们姊妹几个边喊“外婆!”边跑,将母亲远远甩在后面,因为隔条沟,所以从听到声音到见面还要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基本上每次进外婆家的门,案板上的碗内就会有等待我们的刚煮好正在凉的鸡蛋。大人们边聊天边拣地软内的枯草棒棒,我们姊妹几个,有时还会碰上姨姨家的几个孩子,前院后院的跑,或摘樱桃,或玩石子,或去鸡窝看看有没有新下的鸡蛋。
天快黑时娘几个又步行回家,捡好的地软给外婆留一些,带回去一些。量比较多时,母亲会拿一部分天晴晾干,在那时,堪称美味的食材。晚上,母亲发了酵面,第二天给我们包包子,卷花卷。一般地软包子和豆腐粉条或韭菜拌在一起。蒜捣烂后放些辣椒、花椒面,用滚油一泼,再放些香油,调些醋作为蘸水。包子快出锅了,地软包子独特的香味引的我们姐妹几个都围在灶台等。母亲怕烫到我们,总是赶我们出去等。不到几分钟,姐妹几个又都聚到跟前。一人拿双筷子,等到稍微凉一点,就迫不及待的蘸点蒜水,塞到嘴里,地软的香滑混合着油香、蒜香,那味道,终生难忘。
后来,工作后很少有时间雨天陪母亲回娘家,村西边的沟沿也被勤劳的乡亲们开荒种树,很少能见到地软。再后来外婆走了,母亲也走了,儿时的幸福便如同美梦一般,只得在梦中相见。
来到勉县后,某次雨后和好朋友一起闲逛,惊奇的发现这地方现在还有地软,大约是地表环境好,没有污染。几个人,走了好长的路,见到了久违的地软,那种欣喜和雀跃的心情无法言表。想起小时候几个姊妹和母亲捡拾地软,母亲递给我热气腾腾的地软包子,那包裹着我童年欢乐的地软包子,心内酸酸暖暖的,眼睛也湿润了,仿佛母亲就在身边。从那次后,只要下过雨,有时间我都会去那个有地软的地方转转,看着地软,想着亲人,重温绵长的亲情。(计量检验中心 张小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