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的旧衣柜里,有一件淡粉色绸面的上衣棉袄,虽说这个年代已经没人再穿了,但母亲依然是特别的珍视它,据说这是母亲出嫁时外婆家给她的唯一一件陪嫁衣裳。
这件棉袄如今静静地躺在衣柜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人穿,也没有人动。记忆中,母亲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的,生活在农村的我们,家中还有几亩菜地和稻田,父亲长年在外打工谋生计,所有的农活都落在母亲的肩头。洗衣,做饭,挑水,她每天重复着相同的事情,在田间穿梭劳作。打小我就很心疼母亲,时常帮助她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再后来家中经济条件好了许多,而我也迁入城里的学校读书,我们一家人离开小山村,来到城里打拼,住在了出租屋里,房子虽然不大,但是身边有父母的陪伴,也不觉得孤单无聊。
城里的生活没有农村那么辛苦,母亲也没有之前那么劳累,除了为我和父亲准备一日三餐外,她偶尔会帮邻里做点零活赚点零钱。到了天冷的时候,母亲就会拿出这件棉袄来套在身上,因为款式老旧,穿上去就显得特别臃肿,所以我一直都不觉得她好看,反而特别羡慕同学们烫着羊毛卷穿着羽绒服的时尚妈妈。我曾自以为小聪明的旁敲侧击,告诉她这件棉袄没什么特别之处,隔壁王大妈新买的棉衣又漂亮又便宜,可她却无动于衷,依然穿着这旧棉袄出出进进。那时幼小的自尊心和虚荣心在作祟,加上同学们背后攀比的窃窃私语,慢慢的我宁愿自己冒着小雪跑三公里,也不再让她接送了。
记得一次晚自习后我和同桌谈论一道几何题时间晚了,回去的时候学校附近的路灯关了一大半,路上行人稀稀疏疏,我有点害怕,就一路飞跑着往家奔。巷子口黑乎乎的,我一着急就忘却了那个塌陷的水坑,一下子摔了进去,混着泥土味的冰水瞬间浸湿了我的毛衫,刺激着我的肌肤,一股寒意让我不禁颤抖。母亲因为没有等到我,就出门一路寻来,看见摔倒在地的我着急地喊了起来,直接把她的宝贝棉袄脱下来披在我身上。我小小的身子裹着她大大的棉袄,从头包到膝盖下,一点缝隙都没有漏出来,瞬间觉得温暖袭满全身,里面还保留着母亲的体温,热热的,暖和极了。这是我第一次穿母亲的棉袄,到现在都记忆尤新,衣服里母亲的味道让人很舒服,我想这大概就是母爱的味道吧。
再过几年,外婆去世了,母亲很伤心,趴在那哭了很久,我静静地看着母亲,心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伤感。将外婆安葬好后,日子还像之前那样过着,但是母亲穿那件棉袄的次数明显少了很多,最终它被压在了衣柜底层。我想这件棉袄里有她对外婆深深的思念吧,她刻意将这份思念埋藏起来,好好珍惜。也许是因为年代久远,棉袄和当年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但母亲还是很珍爱它,将它保护得很好,翻开衣柜看见它时,眼中也是一片安详。
我拿着棉袄,轻轻拍了一下,又郑重地将它放入衣柜中……(生产部 徐念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