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城文苑】记忆陕北 前巷子
发布日期:2019-10-20    作者:薛生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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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屋院子的土墙外,有一条很长的巷子,记得在小时候从这头跑到那头总会累的气喘吁吁。跑来跑去的,渐渐习惯了这条巷子的一草一木,枣树、羊圈、大黄狗,还有我从未见干过活总站在巷口的大伯母。

    在那个缺少玩具的年代里,捉迷藏是一群孩子最爱玩的游戏。这条长长的的巷子里有许多藏身点,大伯母的院子里、羊圈里、菜园子的墙角下,都是我们频繁涉足的乐园,当然这总能引来大伯母的一阵谩骂,一群孩子在嘻嘻哈哈中逃离开来。大伯母是旧社会时期的人,缠过脚,是追不上我们这群撒丫子跑的捣蛋鬼的。在我们这群“无所事事”的孩子眼里,这个“可恶的”大伯母总是破坏我们的游戏,每次藏进了她家院子,就会给小伙伴们“出卖”消息,导致我们的游戏常常不能顺利玩下去。虽然有时候会踩坏她家的菜园,或者是放跑了羊圈里的羊,但从未见过她到我们的父母前告状,这也是我们经常偷偷跑进她家院子玩游戏的原因。

    大伯母家菜园子里生长着两棵很大的枣树,枣树靠着巷子的土墙,也靠着我家的菜园子,那时候总觉得这两棵枣树结出来的枣子永远是那么大、那么多,所以每到枣树开花时,我们这群孩子就开始期盼枣树结果实。在枣树刚结了拇指大的果实时,一群孩子就开始偷偷地摘来吃,自以为聪明的东摘一颗,西摘一颗的,生怕被大伯母发现,久而久之,靠近我家菜园和巷口的两个树枝上,就见不到枣了,尤其是在枣变红了以后,就变得更明显了。大伯母总是唉声叹气道:“憨娃娃们,枣不红吃不成呀,都糟蹋了。”一群孩子哪能管得了那么多,依然是我行我素地在她家的菜园子里偷着枣。那时候的我们总以为能瞒过那个裹过小脚、总站在巷子口照看菜园的老太太,毕竟她从来没有发现过我们,直到现在想想,满树的枣,唯独一枝上不长果实,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或许我们在偷偷摘的时候,她正在哪个角落偷偷地看着我们。

    小时候的我们是典型的熊孩子,最不怕的就是大伯母,总站在巷子口的她是追不到我们的,最怕的是她家的那条大黄狗。大黄狗除了自家的主人,谁也不认,即使是我们这群一天两三次到大伯母家的“常客”,大黄狗还是不停地对我们又吼又叫,丝毫不给面子。我们每次去她家到巷子口的时候,就开始喊大伯母来挡狗,生怕大黄狗挣开了缰绳扑上来,不一会儿漫着小步的大伯母就会出来,拿一根棍子把大黄狗赶回了窝,我们才得以进到大伯母的院子里。在大黄狗的眼里,任何人都是它攻击的对象,陌生人绝对不敢靠近。有一次来了几个偷羊贼,在大黄狗不停地叫声下,周围的几家人都起来了,及时赶跑了贼,也是因为大黄狗的存在,附近几家人再也没有被小偷光顾。在看家方面,大黄狗绝对是功臣,就是黄鼠狼都不敢来周围捉鸡。

    后来家搬到了镇子上,就开始很少回老家了,偶尔一次回去时,还能看到在巷子口,站着大伯母,张望着父亲的三轮车载着的我们,一见到我们便欣喜地拉着我们的手,拉到她家,说长问短。直到中学时,大伯母随着堂哥去了隔壁的县城,一直到现在,再也没见过她。

    母亲常常提起大伯母,告诉我们,在我们小的时候,大伯母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我们这群孩子,父母下地干活的时候,都是大伯母照看我们。母亲告诉我:“你们小时候能长大,你大伯母能有一半的功劳,有时间了就去看看她。”工作的原因,我常常在外地奔波,难以到县城去探望她,堂姐堂哥她们不久前去探望她,说是大伯母太老了,都认不出我们了,但时常念叨我们的名字。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已经认不出了自己的亲人,却能清楚地记得我们几个人的名字,足见我们几个的名字早已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国庆休假有事回了趟老家,站在老屋的畔上,又看到了这条巷子,现在看来这条巷子并不长,跨着大步也就五十来步。在巷口子的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没了那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也没了大黄狗凶猛的吼叫声,不过那两个枣树还在,枝头上挂满了沉甸甸的大红枣,只是没有一个孩子再去偷偷地摘了。(炼钢厂   薛生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