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壤中的月亮:从绿化工作视角读《月亮与六便士》
发布日期:2025-08-28    作者:俞懿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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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整日与花草树木打交道的绿化工作者,最初拿起毛姆《月亮与六便士》,只是期望能在钢筋水泥丛林之外寻找些许精神栖息。但未曾想,这部讲述抛弃世俗物质追求艺术理想的小说,竟与我每日修枝剪叶、培土浇水的平凡工作产生了共鸣。小说主人公查尔斯·斯特里克兰德义无反顾追逐的“月亮”,与我所照料的芳草地,本质上都是对美与生命力的执着追求,只不过一个在天上需仰望星空,一个在地上已葳蕤蔓香。

土壤中的月亮:从绿化工作视角读《月亮与六便士》

斯特里克兰德为了绘画梦想,抛弃了股票经纪人安逸奢侈物质生活,甘愿忍受贫困病痛,最终在塔希提岛找到了艺术真谛。这种对理想极致追求常常被解读为对世俗生活彻底否定。然而,作为汉钢公司的一名绿化工作者,我却在日常工作中发现了另一种可能,或许“月亮”与“六便士”并非割裂对立,理想与现实依然可以在万物生长的平衡中同生共荣。

我的工作场所是一座钢铁企业,这里既是现代工业文明的图腾符号,也是人与自然对话的交织前沿。当走过厂区林荫大道,看到朱鹮与苍鹭展翅翱翔,听到百鸟与机器轰鸣交织成奇特和声,我体会到一种斯特里克兰德从未曾体验过的满足--不是通过逃离人生现实,而是通过改变来实现美的追求。

斯特里克兰德的抉择是一种决绝断裂,他为了天上的月亮,完全抛弃了地上的六便士。而实践则教会我另一种智慧,美不必以脱离现实为代价。我们可以在奔腾不息的钢铁洪流创造出生意盎然的绿洲栖地,可以在灯火璀璨的工业环境映衬出繁花似锦的自然诗意。这种美不是纯粹的精神性,而是与实用的价值性交织在一起。这里的每一棵树都是对美与幸福的追求,也是对职工福祉的关怀。既是“月亮”,又是“六便士”。

小说主人公最终在原始生态环境中找到了关于美的创作灵感,这一情节常被解读为对现代文明的否定。但我的工作经历提供了另一种视角:人类创造的工业环境同样可以成为美的载体。在汉钢公司,我们不是简单地复制自然,而是创造出一种“第二自然”,经过设计但依然充满生命力的人文景观。植物在工业环境中顽强生长,生命力因环境反差反而更加耀眼。它们不是塔希提岛上的原始丛林,但它们的价值毫不逊色,因为它们证明了生命之美可以在任何环境生根发芽。

作为绿化工作者,我的工作充满辛勤、琐碎与重复。这些具体而微小的劳动与小说主人公狂热的艺术创作似乎相距甚远。但正是在日常实践中,我理解了自然界的朴素形态:细涓成流终成海、难关历尽花自开。每一株植物都在万物竞生,这种生长虽不惊天动地,却同样是对生命的礼赞。

《月亮与六便士》促使我深思自身工作的意义。斯特里克兰德选择了纯粹的艺术理想,而我选择在现实条件下创造尽可能多的生命之美。这两种选择没有高下之分,都是对生命意义的探索。在绿化工作中,我看到了实现价值的方式不是割裂、而是融合。不是逃离现实前往世外桃源,而是在现实世界开辟诗意空间。

在树荫下,看着万物生长的钢铁工业旅游园区,使我洋溢着一种小说主人公可能无法理解的喜悦,不是个人追梦终得认可的骄傲,而是自身能参与创造美好的自豪。这种成就或许不如传世名画那般永恒,但它真实而温暖,如同阳光洒在欣欣向荣的大地。

   合上《月亮与六便士》,我回到自己的工作生活。斯特里克兰德选择了皎洁无暇的月亮而抛弃了生活必备的六便士,而我则尝试在捡起六便士的同时,不让眼中的月光黯淡失色。或许,这就是平凡生活中的英雄主义,不是在生死抉择中展示非凡勇气,而是在平淡生活中保持对美的追求。在这里,每一棵树、每一片草坪,都是我们投向天空的目光,都是我们在现实土壤中种下的月亮。(内保服务中心  俞懿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