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厚厚的黄土地上,一株株在夏日里伸出淡绿色的谷穗子,正迎着微风在向路过的人们点头致意,叶子相互碰撞着,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不时引来前来觅食的麻雀,落在穗头上,东张西望一番,双脚一蹬,眨眼间又飞向远处了,留下小米谷穗在风中更欢快地点着头了。
这陕北的小米啊,不知被种植了多少年,也不知养活了多少代陕北人,或许是从有了陕北人开始,又或者更早了吧。小米古代称为粟,陕北人称之为“谷子”,是传统的五谷杂粮之一,颗粒与油菜籽大小相似,因其耐旱,且富有营养,以及黄土地得天独厚的自然生长环境,被陕北人广泛种植。走在陕北农村,山峁上,沟洼地,坝滩里,随处可见风中摇曳的绿油油的小米。小米是生长在陕北人的骨子里的,有了小米,就饿不着肚子,有了小米,生活就有奔头,劳作一天回家,吃上一大碗小米蒸饭,浑身瞬间来了劲。在广袤的黄土高原上,无论是从前的贫苦生活,还是在这幸福的日子里,谁家都得种些小米,多些个就是五六亩,少一点也能种上一两亩,总得要让家里的架洞满上,心里落个踏实。
小米种植很简单,在地上撒一些肥料,再把小米种子均匀地扬撒开来,给驴套上铧,来回把地犁个遍,小米就算种好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一株株可爱的谷苗便钻出来了。种小米时不受天气的影响,也不需要湿润的土地,“干地里种谷子,顶得上施肥”,这是母亲告诉我的一句在陕北流传颇广的民谚,就是说种植小米的时候,土地干旱一点种反而能有好收成,这也是我多少年来唯一听到过种庄稼不需要湿润的土地的,对于干旱少雨的陕北来说,是莫大的幸庆。
我是被陕北小米养大的。在陕北人眼里,小米是不可被替代的,家中可以没有钱,但不能没有小米。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里,大米白面那可不是一般家庭能吃到的,即便是村里较为富裕的家庭,也只是在逢年过节中偶尔吃一顿打打牙祭。还在陕北老家住的时候,每天早晨,母亲会蒸一大锅黄灿灿的小米饭,她和父亲到地里干活儿是要带一些的,不然劳作一天,早早便没了力气,我和哥哥也要带一些到学校吃,学校离家太远,附近更没有食堂和小卖部,不带一些饭就要饿一整天了。比起黄米饭来说,虽然纯小米饭吃起来较涩,甚至是难以下咽,但是吃了后特别耐饱,何况在炎热的夏天,小米饭也能存放一整天,因而,早上蒸一锅小米饭,成了陕北人的不二选择。
陕北人平日里多是用小米蒸米饭吃,或者熬粥喝,配上猪肉酸菜和自家泡制的咸菜,生活别提有多满足了。其实小米可不止是吃蒸饭与喝粥,聪明的陕北人,把小米吃出了花样。逢年过节时,人们会把小米浸泡一晚上,等把米泡胀了,在石碾上压成面粉,和成面团后再加上酒曲粉,放到炕头发酵,等散发出酒味时,农家浑酒就做好了,在大锅里熬一锅,一家人围坐在炕上,喝着浑酒,聊着明天的好日子,心里甚是惬意。诗人陆游的“莫笑农家腊酒浑”中的腊酒,正是用小米做成的浑酒,这种传统的浑酒不知在陕北民间流传了多少年,一直以来,深受人们的喜爱。(炼钢厂 薛生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