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的房间里还保留着一盏煤油灯,这盏煤油灯还是爷爷留下来的。煤油灯是往年最常见的那种,由灯罩、灯头和灯座构成,灯罩是玻璃灯罩,里头放着灯芯,灯座上有放煤油的入口以及调节火焰大小的调节器。因为常年使用,灯罩已经有些发黑,灯座上的煤油油污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都是岁月的痕迹。
我童年夜晚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这盏煤油灯下度过的。那时还没有通电,电灯远远没有普及,一家人过夜全靠煤油灯。家里有三盏煤油灯,孩子屋里头一盏,父母屋里头一盏,爷爷住的地方也有一盏,都是黝黑的,灯光也不甚亮。起夜,走夜路都靠这一盏灯。每天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一家人就在煤油灯底各忙各的事。母亲凑在煤油灯前缝补衣裳,做些针线活,父亲凑在煤油灯前有时翻看旧报纸,有时挑选种子,剥剥玉米粒。孩子们多数是在煤油灯底下读书写字,书也不多,基本翻烂了的小人书、课本。没什么事做的时候,就在煤油灯底下听大人闲聊,他们的故事从久远的时光深处走来,带着陈腐的味道,但我们听得依然津津有味。煤油灯摇曳着黄黄的光,似乎也在倾听我们的故事,在观察我们一家人的生活。
然而,煤油灯也是件消耗品,所以父亲每觉得煤油烧得有点多时就要催促我们睡觉了。睡觉前,他拧灭煤油灯的灯芯,屋子一瞬间就陷入黑暗。几年后,村里通了电,煤油灯使用的频率大大减少,我们家也起了新房,挂上了一个个瓦亮的灯泡,煤油灯正式退出了历史舞台。爷爷把煤油灯的灯罩擦洗后,放到箱子里收起来。但无论怎么努力,煤油灯还是陈旧的样子,玻璃罩再不复当初。
一次回老家,寻找童年时期的老物件,从箱子里翻出了两盏煤油灯。这富有年代感的物件倒是一件很好的装饰品,于是它们重见天日。一盏放在父母的房间里,一盏放在我的案头。虽然过去多年,但煤油灯的煤油味还是很清晰,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一闻就知道这味道是从哪里来。逢年过节我留宿在老房子里时,偶尔还会童心大发把煤油灯点起来。微光摇曳,心中不觉升起一股暖意。
老去的是岁月,不变的是情怀。曾经照亮黑夜的煤油灯,依然能为我照亮漆黑深沉的夜,也照亮了我回家的路。(计量检验中心 马婉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