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县向西北约二十里就是将台村了,一个蜗居在几座大山的交汇处几近山顶,山环水绕,翠装绿裹,鸟鸣虫叫的村庄。旭日和煦,除了几头吃草的牛,整个村庄就安静的多了。趁着闲了的日子,在朋友的“怂恿”下,我成了打破了村庄的宁静的不速之客。
朋友说自己是在将台长大,在将台村的山上,生长了许多香椿芽和鱼腥草,嘴馋惯了的我自然要去一趟采摘一些的。休假期间和朋友开着车,晨曦中开车在将台村的蜿蜒的柏油路上,这道路两旁的山飞快的向后面奔去,草木织成翠屏,掩盖了山体的本色,山腰间还夹杂着的白的、粉的花儿,不禁让我想起了“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将台山腰虽说没有山寺,但是有人家,远远望去,这里的山花织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不长的工夫我便站在将台村的山脚下。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心中已然有了放弃的念头,有些肥胖的我最是惧怕爬山,更何况是几乎只容得下一人通过的被植被掩藏的羊肠小道。朋友笑着问我,这个季节除了这山上,哪里还能找到香椿和鱼腥草吃,哪里还能找到如此秀丽多姿的山色?还不断劝我说是全当出来旅游了,听了朋友的劝说,有些心动的我决定当一次涉足着云中村庄的“驴友”。
顺着山道一直向上爬,才发现山路崎岖得出奇,几乎是在山林中要开辟一条路出来,突然凸出来的巨石,拦在路中间的树枝,伸出来的荆棘藤条,不成规则的土台阶,甚至是山体渗出水将路浸透了,变得湿滑无比,总之能想象到的艰难的路,都在这条道上算是集齐了。我是爬一会儿就得歇一会儿,全然顾不得朋友的催促和“嘲讽”,这条看着不算远的山道,比爬华山或黄山要累的远的多了。这时我才明白,将台这山环水绕村庄近在咫尺,它只是静静攀附在秦岭的南麓,多少年不曾变更却无人问津了。
途中坐在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上歇息时,我气喘吁吁地抱怨这路的艰难时,早就坐在石头上等我的朋友摇摇头说:“这算什么,那些年我家还在山上住的时候,每天都会往返几个来回,还要扛背东西”,朋友的话让我惊讶不已,他却说得是稀松平常。朋友说不知是什么年代开始,他的先辈们就生活在这山野中,平日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是靠人一点一点背到山上去,春耕时的化肥要一袋一袋背上去,山脚下收获的稻谷,也要一袋一袋背上去,生活在这里的人,没有男女老幼之分,都是出力气的一把好手,青壮年一天能跑个五六趟,其他人要少些。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到了朋友家废弃的老屋子,这时的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腿仿佛灌满了铅,全然顾不得地上的杂草灰尘,歇息了好一会儿,我才将目光落在了这座影藏在山林间的小院落。横竖两栋泥土坯铸成的“干栏式”房屋横在离崖畔五六米的地方,虽说废弃了近十年,屋顶上的瓦片俨然排列,窗户被木板钉了个严实,门上的铁锁用塑料袋包裹得紧紧的,门前的石台阶磨的光滑,院子里的草已经一尺有余,墙角有一根锈迹斑斑的水管,拧开水管,依然有清澈透明的水流哗哗流出。
在我感叹修筑房屋一定要花很多功夫时,朋友告诉我,院落的一瓦一砾都是他的父亲和母亲从山脚背上来的,哪怕是修院墙的水泥、沙石、瓦片以及木方。虽说曾我生活在纵深沟壑的陕北黄土高坡,但黄土高坡上修一天可以行走勒勒车的土路,要比在将台的山上修一条路要容易的多,因此,我很难想象生活在这里,事事都要靠着肩挑人扛的生活。若是遇到连续几天刮风下雨,这里几乎是与世隔绝了,山上流下来的泥石会涨满每一条小水沟,在大自然的力量前,这也是难以逾越的鸿沟了。我问他为什么他们不早早搬离这里时,朋友微微摇头到:“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故土难舍吧。”
在朋友的带领下,不长时间就扳了一口袋香椿芽,顺便拔了一大包鱼腥草,便踏上了归途,同样的路到了山底,我已两股颤颤,不过比来的时候快了许多。在山脚下,我再回头望望影藏的将台,不仅为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感叹,他们的艰辛我难以用语言述说,却能深深感受他们爬山时的举步维艰。就这样的环境,他们的日子也是一天天的过来,他们把勤劳和智慧融入山的每一个犄角旮旯,在这山林中繁衍生息,哪怕世间沧海桑田,他们依旧做着山间最美的精灵。
许是多年后,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终究老去,没人再记得这影藏的将台,但勤劳、坚韧、奋斗的血脉会流淌在他们后代的身体里,一代一代传承下去。(炼钢厂 王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