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长河中,总有一团跃动的温暖火苗,在岁月深处熠熠生辉。那是老家柴火灶里永不熄灭的光,温柔地包裹着我无忧无虑的童年,成为生命中最珍贵的底色。

那座砖砌的灶台,在表面抹着光滑的水泥上贴着干净透亮的瓷砖,历经岁月打磨,泛着温润的光泽。一个方形灶眼上方,支着一大一小两口黑黝黝的铁锅,恰似一双亲昵依偎的“大小眼”,再配上那对严丝合缝的木锅盖,俨然是厨房里最默契的搭档。每次生火前,妈妈总会手持长长的火钳,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珍宝,将灶膛里上次烧剩的灰烬小心翼翼地掏出来,为新的烟火气息腾出空间。
小时候,我最爱的事情,就是搬个小板凳,静静地蹲在灶台边,满心欢喜地看着妈妈生火。她把晒干的玉米秸秆折成小段,再抓上一把细碎的麦草,动作娴熟又温柔地塞进灶膛。“嗤”的一声,火柴划亮,橙红色的火苗如灵动的精灵,瞬间舔舐着干燥的秸秆。“噼啪噼啪”的声响中,火焰欢快地跳跃、舒展,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美味舞蹈。我忍不住凑近,热气扑面而来,熏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可满心满眼都是这跳动的火苗,舍不得挪动半步。

添柴看似简单,实则是个技术活,妈妈总能精准地掌握火候。她一边往灶里添柴,一边轻声念叨:“大火炒菜,能锁住鲜味;小火炖肉,才炖得软烂入味,火太急了,饭就容易夹生啦。”好奇的我也总想一试身手,可每次都把灶膛弄得浓烟滚滚,厨房烟雾缭绕,呛得人直咳嗽。妈妈从不生气,转身开大窗户,只是笑着接过我手中的柴火,手把手教我把秸秆架成“井”字形,耐心地说:“这样灶底的空气就能顺畅流通,火才能烧得旺呢。”她的声音温柔又坚定,就像那灶膛里的火苗,暖融融的。
冬天的时光,最是惬意。屋外寒风呼啸,我就蹲在灶台前烤火。火苗欢快地舔着锅底,不多时,整个厨房就变得暖烘烘的,寒意被驱散得无影无踪。妈妈总会变魔术般在灶膛里埋下几个红薯,我便满心期待地守在一旁。当空气中飘来阵阵焦香,妈妈用火钳夹出红薯,剥开焦黑的外皮,金灿灿的果肉瞬间展露出来,热气腾腾,香甜的气息直钻鼻尖。咬上一口,软糯香甜,连手指上沾的糖浆都要细细舔净,那滋味,至今想起来仍让人回味无穷。

小小的火灶,不仅是烹饪一日三餐的地方,更是一家人情感交融的温馨角落。妈妈在灶台上忙碌地翻炒、炖煮,爸爸在一旁帮忙添柴,我则蹲在一边,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抓起刚出锅的炒花生塞进嘴里,香脆的口感在舌尖散开。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把笑容都染成了暖融融的橘色。欢声笑语中,饭菜的香气袅袅升腾,弥漫了整个屋子,也填满了我们的心。
后来,老家通了天然气,那口陪伴我们多年的柴火灶渐渐被闲置。两口铁锅不再锃亮,生出了沙眼;木锅盖也开了缝,布满灰尘。可每次回到老家,只要看到那略显沧桑的灶台,记忆中的火苗便会瞬间重新燃起。那跳动的火光,不仅温暖了我的童年岁月,更照亮了我对家最深沉、最眷恋的情感。
如今,城市里再也闻不到柴火的香气,吃不到灶膛里烤的红薯,但那段围着灶台打转的时光,早已深深镌刻在心底,化作最柔软、最温暖的记忆。每当忆起,嘴角总会不自觉地上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灶火映红的童年,回到了那充满烟火气的温馨时光里。(炼钢厂 景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