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光里的温暖记忆
发布日期:2025-04-17    作者: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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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想起那些旧时光里的温暖记忆,它们如同深秋的落叶,虽已飘零,却总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被风轻轻卷起,重新浮现在眼前。

旧时光里的温暖记忆

记得幼时家中有一盏煤油灯,那是极普通的一盏灯,铁皮外壳,玻璃罩子,中间穿一条棉线作灯芯。每当夜幕降临,母亲便从柜子深处取出它来,用火柴的一声点燃。那火光先是怯生生的,继而便活泼起来,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土墙上,忽大忽小地跳动着。我常趴在桌前,看母亲就着这灯光缝补衣物,她的手指在光晕中显得格外灵巧,针线穿梭,仿佛在编织某种看不见的网。灯光昏黄,却将整个房间都填满了温暖,连冬夜的寒气也被逼退了几分。

那时的邻里关系,也远比现在来得亲密。王家大妈常端着一碗刚出锅的饺子敲开我家的门,李家的阿叔则会在我父亲出差时主动来帮忙修葺漏雨的屋顶。记得有一年夏天,我发高烧,整夜咳嗽不止隔壁的张医生闻声赶来,连白大褂都来不及穿,就着月色给我听诊把脉。他开了药方,母亲要付诊金,他却连连摆手:邻里之间,说这个就见外了。第二天一早,门口竟放着一篮新鲜的梨子,是楼下赵家送的,说是润肺止咳。这些细微的关怀,如今想来,仍觉心头温热。

学校里的先生们,也是及其认真负责。我的启蒙老师姓陈,是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人一副圆框眼镜,说话时总喜欢用手指轻叩讲台。他教我们认字,从不敷衍了事。他常说字如其人一笔一画都要端端正正。哪个学生写错了笔画,必要被他叫到黑板前,手把手地纠正。当时只觉得他太过严苛,如今自己写字时,却总不自觉地想起他那布满粉笔灰的手指,和镜片后殷切的眼神。

最难忘的是街角那家小小的杂货铺。铺主是个亲切和蔼的老人,我们都叫他方爷爷。他的店铺不大,却种类齐全,从针头线脑到糖果饼干,应有尽有。孩子们去买东西,他总会多给一颗糖老人来买东西,他又会悄悄抹去零头。记忆尤深的是他那把老算盘,珠子已经磨得发亮,在他手下噼里啪啦地响着,仿佛在演奏某种古老的乐曲。后来超市兴起,这样的小店逐渐消失了。前些年路过旧址,发现那里已变成了一家奶茶店,明亮的灯光下,几个年轻人正低头着手机,可能再无人记得那个拔算盘的老人

祖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平日里难得说上几句话。但他会在我放学时,默默从兜里掏出几颗花生或是一块芝麻糖;会在我蹲在院中看蚂蚁搬家时,轻轻放下一把小凳子;会在我因做错事受责罚时,用他粗糙的大手摸摸我的头。这些无言的关怀,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令人怀念。如今祖父已作古多年,我常常在某个疲惫的深夜,想起他那温暖的手掌。

旧时的节日也格外有味道。中秋节的月饼是邻里互相赠送的,包装简陋,却饱含情意;春节的新衣是母亲亲手缝制的,式样简单,却无比温暖。记得有一年元宵节,父亲亲手做了一个兔子灯笼,用竹篾做骨架,糊上白纸,画上红眼睛。我提着它在巷子里奔跑,纸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如今商场里琳琅满目的花灯,再精巧也比不上记忆中那个简陋的兔子灯所带给我的快乐。

这些温暖的记忆碎片,在时光的长河中静静沉淀。它们没有惊天动地的情节,不过是些日常生活的细枝末节,却因浸透了人情味而显得弥足珍贵。现代社会越来越便捷,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物质越来越丰富,心灵的满足感却越来越稀薄。我们得到了很多,似乎也失去了很多。

夜深人静时,我常想,或许真正的温暖从来不在远方,而就在这些看似平凡的旧时光里——一盏煤油灯的微光,邻居的一碗饺子,先生的一个眼神,祖父深沉的关怀。它们如同深埋地下的老酒,时间愈久,味道愈醇。

旧时光里的温暖,是永远的精神故乡。炼钢厂  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