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们漂泊到哪里,故乡都像一面高高飘扬的旗帜,一回眸,它就在那里,岿然不动、清晰如昨,仿佛一直在等待游子们的归来,又仿佛一直在为自己的孩子摇旗加油。繁忙的工作常常让我感到身心疲惫,而回忆在故乡的点点滴滴就成了放松的“良药”,我用记忆慢慢抚摸过往,那些本以为会遗忘的原来是那么鲜活的封存在记忆里。

我的老家渭南澄城县,土厚水淳,适宜种植。我们一家世代居住的村子里在过去,大多数人是以务农为生,靠春种秋收养活一家人,我的父母也是如此。家有几亩薄田,那是他们呕心沥血耕作的阵地,对待这些土地比对待孩子还亲。但土地是天生天养,总有年成不好的时候,一旦庄稼遭遇不测,一家人的生活就难了,头脑灵活的父亲不拘于种地,在土地上下了别一番功夫,他早早地种起中药,在一次去市里亲戚家送东西时又有感而发,决定捎带着种几棵樱桃树增加收入。老家的土壤是很适宜种樱桃树的,只是那时人们的思想还未得到解放,尽管父亲也种了其他经济作物,却也是小打小闹,不成规模,仅仅是增加一点点收入之余的“娱乐方式”。
父亲种什么,对待什么就极其认真。他种樱桃树就跑到老远的果园里去请教,老话讲樱桃好吃,树难栽。樱桃树容易生病,对外部环境要求也高,所以父亲尤为上心。从半大的小苗开始,一点点培养。一年又一年,樱桃树长大了,开出了花。还记得第一次开花时,父亲高兴地把我们叫过去看,一家人,一窝脑袋凑在樱桃树前,那洁白娇嫩的花摇曳在春风里,是父亲滴滴汗水凝结的美丽。花开花落,一粒粒青豆般大小的樱桃在枝头探看人间,又经历风一场、雨一场,慢慢膨大,颜色由青变成鲜红色,诱惑着我们的馋虫。樱桃成熟时,父亲带着我们一起采摘。
樱桃娇嫩,稍微不注意就容易磕坏,父亲一边叮嘱我们小心,一边轻轻地把一嘟噜樱桃放到铺着软布的篮子里。父亲向来对我们宽容,满树的樱桃随我们吃,只是一点不能糟蹋东西。所以我的童年是甜的,充满了樱桃的味道。精心呵护的樱桃下了树,时间不等人,父亲马不停蹄又小心翼翼地蹬着从别人那借来的自行车,把两筐樱桃架在车后赶往县城叫卖。我和父亲一起卖过樱桃,小时候脸皮薄,在外人面前放不开,只知道呆愣愣地站在摊子前。父亲却游刃有余,会用各种简单却生动的词汇来描述自家的樱桃,引来许多人购买。卖完樱桃后,多了一笔收入,父亲常常会拿出来一些给我们改善生活,有时割点肉回去,有时给我们买一双心心念念的球鞋、一件衣物……我们的日子因为樱桃甜起来。
时过境迁,父亲的樱桃树已经老朽,不复新芽。他也像樱桃树一样老去了,但他带给我们的甜是一辈子的,哪怕我们与故乡相去百千里,但那份沁入心扉、镌刻心间的甜始终在那里,就像我们的故乡,已经变成亘古的符号,不灭不忘了。(计量检验中心 郭超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