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冬的诗眼,落在竹子上便为冬日增添了“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的静谧;落在巷子里便为冬日增添了“洒空深巷静,积素广庭闲”的闲趣;落在群山上便为冬日增添了“乱山重叠杳难分,似五里、蒙蒙雾”的朦胧;落在树枝上便为冬日增添了“半梅花半飘柳絮”的优雅。凛凛冬日,最让人期待的是一场大雪,当雪花纷纷扬扬落向人间,最能唤起内心的小欢喜。
雪仿佛是特意为人间酝酿一个巨大的惊喜。在不经意的抬头间就遇到了那如羽如绒的雪花。轻轻地、缓缓地,是冷酷的冬天给予人间的难得温情,变戏法似的为草木、阡陌、车流、人群、连绵的群山、广袤的原野、江河覆盖上一层洁白的棉被。有了雪的加持,风没有那么令人畏惧了,天空没有那么凉薄了,冬日的冷酷外表好像被镀上一层柔软的外壳,开始变得浪漫、温馨。雪落下的声音也仿佛天籁,那种簌簌声响是雪对万物的密语,是雪与冬天的呢喃,承载着雪对人间的牵挂。
儿时,我生活在乡村,对于雪总有种特别的感情,这份感情是期盼,是渴望,希望雪早点来,希望雪下得大一些。记忆中的雪比起现在,无论是数量还是体量都要大很多,往往一场能下两三天,如鹅毛,如落叶,将秃枝变琼枝,催绽梅花,为屋顶、田野、群山与小溪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雪,也把村中交错的路变成了洁白厚实的缎带,脚步轻轻一踩,雪面上就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落雪后的清晨,走出家门,路面上一串串都是脚印,小猪、狗儿的梅花脚印,家禽和飞鸟的三叉脚印,人的葫芦脚印,各种脚印为纯白的雪印上了趣味。
孩子们见了雪就欢腾起来,把小小的脚印留在雪里,穿着棉袄棉裤的臃肿身子在雪地里滚,把雪团成球投掷彼此,惹来阵阵欢笑,又或是把雪堆成自己的模样,一个个雪白的胖娃娃就出现在房前屋后,陪伴着孩子们,陪伴着村庄。
雪落之前,村庄是朴实无华的,雪落之后,村庄有了诗意,有了灵气。轻雪覆笼河堤,溪水结起一层薄薄的冰,冰面下潺潺流水依然。一树梅花旁逸斜出,黄灿灿的点缀着乡野,绿油油的麦苗从雪地里探出一尖的绿意,仿佛顽皮的孩童,好奇地张望着世界。树枝上白雪堆叠,玉树琼枝,仿若仙境,淘气的孩子会走到树下,猛地晃动树干,紧接着,树枝上的雪扑簌簌地落下,落了一身,散了一地,孩子们就身带着雪,尽情地撒欢,快乐如同恣意的雪花,充盈了无边无际的童年。
那一片片雪花从童年飘来,落进了我的青春……纯白简洁了曾经的时光,也丰盈着当下的冬天。盼再下一场如童年一般的雪,用宽厚的胸怀把我和世界覆盖。(计量检验中心 刘兴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