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流沙一样,总是在不经意间从人们的指缝悄悄流逝,大雪节气刚过,晶莹剔透的雪花就急不可待的开始它的翩翩起舞。清晨上班时走在外面,屋里带出的热乎气儿没走多远就消耗殆尽,冷簌簌的风夹杂着雪花刮得人鼻尖疼,不知不觉清鼻直流。我赶紧搂起衣领,双手放在嘴边,哈出几口热气暖一暖快要冻僵的双手,脚下匆忙向单位走去。
汉中以秦岭为障,冬天比家乡的要暖和一些,这里冬天极少刮风,即使刮风也是不带哨子的风。汉中的冬天就像恬静、乖巧的江南女子,而家乡的冬天就像粗犷、豪迈的关中汉子。家乡的冬天每早必有风,而且是带着哨子的风,院子里的物件总会被风刮得是滚过来倒过去的发出各种让人恐惧的声响。小时候的我很是惧怕冬天的风,它总是让我走三步退一步,举步维艰地行走在它的狂舞中,那时候瘦小的我真害怕万一被刮上天怎么办?带着哨子的风我真是不喜欢,可是冬天的另外一款美味我确是真心喜欢的,那就是奶奶做的稠酒。
奶奶是村里有名的齐整人,她做的稠酒更是酒香浓郁,酸甜可口,让人喝了总是回味无穷,赞不绝口。每年刚入冬,奶奶就会用软糜子面做冬天暖身暖胃的稠酒,奶奶做稠酒时也是我最高兴的时候,那时候小孩极少有零食,而奶奶做酒时蒸出来的糜子糕蘸白糖那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奶奶干活时总是井井有条,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只见她把酒曲放盆里用温水泡软,糜子面盛进盆里,旁边放着和面用的温水。她麻利的挽起袖管,左手端着温水盆慢慢地加水,右手拿着几根筷子飞快地搅拌,不一会盆里的面粉已经变成松松软软的面絮,奶奶两只手双管齐下开始揉面,一小会儿的功夫蒸糜子糕的面已经和好了,盖上搌布把面盆放在温暖的炕头醒发。
醒面的同时奶奶一刻也没有闲着,她把鼓风机炉子烧着,坐上锅倒进水,泡软的酒曲用手仔细地抓捏,不能让里面有硬疙瘩存在,铺好案板,撒上面扑,准备剁糜子糕。奶奶把面团分成均匀的几等份,分好的面团要经过充分的揉搓才能搓成光滑的糜子糕长龙,再把长龙剁成一个一个小等分的糜子糕,剁好的糜子糕不用醒,直接放进笼屉上笼蒸制。不会看表的奶奶有她自己的时间计量器,她把搌布叠四层用水浸湿,贴在笼盖上,当笼盖上的搌布干透了,糜子糕也就蒸熟了。
蒸好的糜子糕要晾凉一些才可以做稠酒,奶奶这会该准备给盛酒的瓦瓮消毒了,蒸糕剩的开水不能糟蹋了,只见奶奶用马勺盛着开水顺着瓮沿慢慢的转圈浇灌瓮体,现在想来奶奶应该是在给瓦瓮做桑拿浴呢!瓦瓮洗净擦干,糜子糕摸着不烫手时,奶奶飞快的把糜子糕放进瓮里,加上酒曲使软糯的糜子糕和酒曲合二为一,最后用干净的塑料布密封瓮口,此时此刻稠酒的制作流程刚刚过半。稠酒最重要的工序是发酵,爷爷把酒瓮搬上炕,盖上褥子,发酵对温度的要求比较高,所以在做稠酒的那些年炕上最舒服的地盘都是酒瓮的,爷爷会根据炕上的温度随时转换地盘。稠酒发酵需要三十多天,等待的时间里最猴急的就是我,总是偷偷揭开褥子想要看酒啥时候好,发酵中的酒味是极好闻的,闻着酸甜的酒味也会让我口水直流!
每年稠酒发好时基本就是冬至前后。小时候冬至前后每个寒冷的清晨奶奶都会给我和哥哥煮稠酒喝,一碗滚烫的稠酒配上风干的馍片,温暖了我和哥哥的儿时时光,在那些吹着哨子风的冬天让我们怀揣温暖坚定前行。细数岁月,奶奶离开我已经有二十年了,二十年里我再也不曾喝到那酸甜可口的糜子稠酒,二十年里奶奶做的甜甜的稠酒只能尘封在记忆深处,梦里萦绕舌尖!(设备管理中心 李晓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