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被一阵汽车声吵醒，便再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耳边的那些声音怎么都屏蔽不掉，汽车引擎声、喇叭声、楼下人群的吵闹声以及其他一些若有似无的不知名声响撕扯着我的神经。这些“噪音”伴随我度过了许多年，我早就习以为常，但这个造成分外难熬，只盼着、祈着这些声音消失得干干净净，也因此更加想念故乡的清晨。

故乡的清晨没有杂音，一切的动静都是悦耳的。清晨，乡村刚刚苏醒，爬在树上睡觉的公鸡引颈高歌，用一声声清脆的啼鸣唤醒乡村。“喔喔喔……”公鸡打鸣的声音既嘹亮又高亢，也充满着对新的一天的热情，哪怕那声音响彻村庄，也并不令人讨厌，倘若被吵醒，依然可以转个身继续睡去。公鸡叫醒了一茬人，这一茬人是不缺觉的老人，是为生计忙碌的父亲和母亲。父亲起得早是要准备干农活需要的东西，要喂牲口、家禽，母亲起得早是要为一家人准备早饭，洗脸和一天所用的热水。他们起床时，天还没有亮，蒙着一层灰色的纱，贴着几片青瓦一样的云，朝霞在地平线处隐隐透露出一点红光。灶房里飘起了炊烟，伴随着炊烟而来的是“噼里啪啦”的木头被烧得炸裂的声音，是母亲舀水洗米、洗菜的声音，是砧板和菜刀碰撞的声音，是“噜噜噜”父亲呼唤着小猪吃食的声音，是“啾啾啾”父亲给小鸡儿洒麦糠的声音……乡村的清晨，家家户户都有声响，除了人制造的响动外，大自然也舒坦地伸着懒腰，发出令人轻松的声音。

自然的声音便是天籁，那是山风掠过山岗，吹动着茂盛的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那是山风掠过庄稼地，用手拨动着片片肥大而油绿的叶子发出的“窣窣”声响，那是山风蹚过水面，吹起阵阵涟漪发出的“窸窸”细语，是推动溪流奔腾向前发出的“哗哗”声响，是山风推开窗户时的轻声细语，是羊儿、牛儿追逐着青草“咩咩”“哞哞”的诉说。

窗户下是一个个或是依然沉睡着，或是半睡半醒着，或是已经清醒的孩子，他们在人与自然联合演奏的清晨协奏曲中把灵魂抚摸了一遍，带着满身通透的舒坦走向新的一天。

乡村的清晨朴素而生动，那是由声音勾勒的一幅隽永的画，永远鲜明在我的心中。（炼铁厂 陈俊全）